七旬

【唐一白×唐一修】永不下线的，才算爱吗？「下」

6.「想填满 想霸占 名字叫爱的空白」

关于唐一白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个问题，唐一修思索了很久。照理说机器人都应该是很聪明的，例如他们警局录入数据的“大明”，至少除了移动以外他基本上什么都会，尤其是嘴炮能力，他们局长每次路过大明的工作地点都要被变着法嘲讽发际线过高，也好在局长脾气好，十次只有唯一一次被调侃成少毛椰子猩猩球的时候发了脾气，砸着桌子问大明那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唐一修试探着问唐一白“少毛椰子猩猩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唐一白真的用心想了很久。他用心的标志性动作就是坐在吊椅上发呆，那天唐一白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才跑进房间拍醒刚睡着的唐一修。

“那大概是说一个猩猩的脑袋像很少毛的椰子球。”

……搞清楚了，大明和唐一白都是傻逼。

发烧那次之后唐一白就更加执着于在外面等他哥下班了，而且一天比一天离警局近，等到了和恋爱机器客服约好来接他的日子，唐一修已经能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从楼道口窗户看见他。

唐一修大概还是觉得“男朋友”在门口等他下班是件很羞耻的事情，他假意抱怨了几句，大概内容是前几天等在超市附近还能在接到他之前把菜给买好，今天他们就要多拿出一点时间去买菜了。唐一白听他板着脸絮絮叨叨地说完，然后举起另一只拎着袋子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那是唐一修第一次被唐一白用看傻逼的眼神注视，他突然觉得自己甚至还比不上大明和唐一白，连多几句嘴炮都能被反塞得死死的。

唐一白买菜意外地令人心安，大概是因为他的系统设置的确只和唐一修有关系，每次唐一修打开塑料袋，都会欣慰地发现里面一定是他爱吃而且好做的。

直接导致他高兴过头做饭期间音乐开太大声忘记和客服约好的时间，直到大门方向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他才发觉不对劲。

结果跑出厨房果然看见一脸惊慌的唐一白。

 
唐一修有一点心虚，他认真瞥了好几眼确定他弟没在伤心，才略带迟疑地开口：“……刚才是？”

“来接我的人。”唐一白愣愣地说完，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蔫吧下来，“你一定要把我送回去吗？”

“……倒也不是一定要。”唐一修看着他脸上几近绝望的痛苦表情，突然觉得事情走向不太对。本来他也不是很坚定了，唐一白这一下变脸又让他想起之前发烧的时候那个奇异的表白。

这个中心系统只有唐一修一个人的恋爱机器，在表露悲伤表情之前，大概又差点要烧坏大脑去思考他爱的人到底为什么不想要他这件事情。

唐一白撇了撇嘴，看一眼急匆匆跑出来的唐一修，和他满手黏糊糊的面粉坨。

唐一白说：“以后饭我做。”

“成交，我打电话让他们回去。”

7.「天转灰又变蓝」

唐一修编辑了一条短信，大概内容是“我不在家所以机器人自己关了门我不知道那既然这样就别弄走他了我接下来一周都不在家里有事再联系谢谢”这样明确拒绝又留有余地的话。

他按下发送以后，听唐一白洗碗收拾厨房的声音听了又大概有二十分钟，那边才回过话来。

“请您对本次服务评分，满分是10，良好是5，极差是0。谢谢您的参与。”

……看来大明和唐一白还不是最傻的机器人。

晚上八点半，看完某卫视第一集霸道总裁剧之后唐一修提出要出去玩，搞不清楚是什么节日总之听说附近广场有放烟花。

唐一修指着窗外这样说。

唐一白：“那不是可以在窗户上看吗，为什么要出去。”

靠。算了，唐一白是超越大明和客服机器的宇宙白痴。

最后两个人还是出去看了烟花。站在花圃边上看五颜六色的火花在空中噼里啪啦响的时候，唐一修发现唐一白竟然真的有点不高兴。

苍天了追随爱人一切决定的恋爱机器，居然因为爱人的决定不合他心意而有一点不高兴。

唐一修觉得很新鲜，他捏捏唐一白的小臂凑过去搭话：“怎么了你还真想在窗台上看烟花？”

唐一白认真地发起了呆，然后更加认真地告诉他：“刚才电视里那个国民好老公，就是给自己老婆放烟花，然后让她在窗台上看的。”

“……”唐一修露出难以释怀的表情抓重点，“可我是男人。”

“我知道。但是，”唐一白把头转过来看着他，偏向广场中心的那只眼睛里还放着烟花，“我爱你，比他爱她还要更爱。”

唐一白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做比国民好老公更好的老公。

唐一修的想法也很简单，他才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傻逼。

8.「逃避一闪而过的孤独感」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过得甚至比上一周更加平淡，生活里有另一个人的感觉对唐一修来说好像并不难接受，这跟尝试了新调料的饭菜差不多，不仅很好适应，而且有极大可能根本就是个惊喜。

现在唐一修的big surprise每天都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周五晚上他按时下班，有幸观赏了唐一白制作佛跳墙的全套复杂工艺，惊为天人。

从此以后唐一白在他心里的地位急剧升高，甚至有望超过楼下那家早餐店专门做三鲜粉的师傅。

唐一白听了之后没说话，唐一修也不知道对于这个地位比喻他满不满意，只能从晚餐时碗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少的米饭看出来，唐一白可能有点不高兴。

唐一修也开始坐在吊椅上发呆，他花了半个晚上思考该怎么哄好唐一白，最后他想，鉴于此前他真的没有给过唐一修什么太多好处，从今天开始，唐一白可以离开沙发，晚上跟他一起睡觉。

他对正在两米外看《小猪佩奇》的唐一白宣布了这个决定，唐一白眼睛亮了亮。

事实上恋爱机器是不需要睡眠的，但他们也可以为了配合生活开启正常人的睡眠功能。所以唐一白的注重点显然不在于拥有更好的睡眠条件，而是——

“我们盖一床被子吗？”

唐一修：“……请问怎样可以把你关机。”

“我后脑勺上有个不怎么明显的按钮，不过稍微仔细摸一下也能摸到，大概位置就在……”

“好好别摸了，我们盖一床被子。”

唐一修不需要志气的。

“唐一白大脑日志开启，纪念与男友同床共枕第一天，晴，男友睡前没有说话，不让抱。”

但唐一白还是抱了。他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勾上唐一修的脖子，那感觉就像是箍着大动脉和气管威胁人。不给抱，就掐死你。

唐一修不敢动，至少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敢动而已。

好在唐一白老老实实开启了睡眠状态，他平稳的气息呼在唐一修的后脑勺上。唐一修摸着他的手腕，想起恋爱机器后脑勺上那个按钮。

然后他摸到那只手腕上波纹状的一串凸起，有点像纹身的英语字母。

他看见，“LOVING—MACHINE”。

9.「爱眼花缭乱 爱现实科幻 爱进化失败」

唐一白被装箱送回厂的那天，唐一修请了个小假，还借了同事一辆车，亲自护送到地下研究所附近。

那天晚上他越摸那串英文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想得越清醒。

——他不可能永远和唐一白在一起，恋爱机器到时间就会被收回，而他的病被诊定痊愈以后，就会彻底失去拥有恋爱机器的权力。

诊定者恰好就是他的机器人男友。

想清楚了这一点以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唐一白后脑勺那个按钮。然后给客服打电话，希望可以来人尽早把唐一白带回去。客服冷冰冰地问他理由，他坐在床边发了半天呆，好在电话那头是个机器人，不会因为他长时间不回话而挂断。

最后唐一修还是胡诌了个原因报故障，然后暗暗决定，要是有人要再给他送回来，他就强硬拒绝，门都不开。

假的感情于唐一修而言就像烟花，只要那个夜晚的天空被晨光照亮，一切就都不复存在。
 

像从未来过。

那之后再接触恋爱机器是查一起奸杀抛尸案，他们最后推出的凶手竟然是一个恋爱机器，而那台机器被抓获后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由于法律里没有应对恋爱机器犯法的条例，而恋爱机器不是人，人的法律并不适用于他。所以警局还是联系了当地的研究所，把已关机的恋爱机器送了回去。

唐一修正好负责这起案件，研究所那边有任何情况和消息都要汇总到他这里。所以得知那台机器会被销毁时，他还特意去了趟研究所了解情况。

按理说恋爱机器回收后都是要再利用的，而再利用前只需要完成洗脑和重装就可以再次上市。他想了解清楚为什么非得销毁这台机器。

负责这个事件的博士得知他的疑问，也只是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更加宽容地给了他一个亲自问话的机会。

“你问了就懂了。”博士说。

恋爱机器坐得很端正，只是没有给唐一修问话的机会，他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被销毁，急切地想要抓住能说话的机会把话说完：

“我等不及和她白头偕老，我感觉到她正在痊愈。痊愈不是爱上我，而是有能力去爱上别人。警官，我不想让她爱上别人，我爱她，她为什么不爱我？”

——恋爱机器相关公示最后一条，若恋爱机器无法判定其主人痊愈，恋爱机器将能够一直陪伴主人。反之，则不能。

拿到销毁资料的时候，唐一修还有点懵。销毁原因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字，他就像是看到了外星文，但又仿佛是情理之中。

“销毁原因：机器拥有独立自主思维与情感，不再受到良好控制。”

博士的助手抱怨这两个月已经是第二次处理这种类型的机器人了，这意味着他们要开始对这方面加大研究力度，以防止更多类似事件发生。

唐一修捏着纸张侧边攥紧拳头。

“有第一例机器的编号吗？”

“有，我记得挺清楚的。”助理一边歪头回忆一边报出数字，“92060……6，对，他是洗脑失败，重新开机后仍然保留原有的一切数据，而且差点趁教授们讨论研究的时候破坏大门逃出去，被抓回来以后就迅速销毁了。”

10.「永不下线的心 忘了爱过谁」

“唐一白大脑日志开启。希望我死后，唐一修的病也不要痊愈。他已经爱上我了。”

920606号恋爱机器，经审核通过确认销毁。

完。